本报记者  丁贵梓

放眼今年的音乐剧市场，从炙手可热的《剧院魅影》到还未首演便备受关注的《海上钢琴师》，再到《阿波罗尼亚》等层出不穷的小剧场作品……原版剧目回归注入强心剂，原创剧目亦展现强大生命力。

市场繁荣之下，也出现了不容忽视的行业发展新动向：音乐剧演出所吸引的观众群体逐渐变得集中、范围变小，出现了“因人看戏”“人大于戏”的现象。这给中国音乐剧发展带来新的思考。

沪上小剧场 挤满年轻人

在1.5公里长的上海汉口路上，亚洲大厦算不上多显眼的建筑，却引来越来越多的关注。

大厦里，19个演艺空间“垂直生长”，数十部风格各异的沉浸式小剧场剧目同时上演，可容纳3000余位观众，总演出面积4700平方米。大厦外，拉着行李箱专程来看戏的年轻人围成一团，一边翻看刚刚拍摄的返场视频，一边等待演员下班互动。

在北京读大学的小王也是其中一员。“只是10月，我就来上海3次了。”小王介绍，像她这样每到周末就往返于上海与其他城市、专程来看戏的观众不在少数。在她的手机里，各类剧目的观演聊天群、换票群有20多个，每个群里都有上百号人。

小王的观剧经历，反映出当下音乐剧在中国尤其是在上海的蓬勃发展。

一方面，市场迅速膨胀，形成吸引全国观众的重要磁极。

以上海人民广场为核心区域，辐射整个黄浦区乃至上海市中心城区的演艺集聚和产业发展区，被称为演艺大世界，已成为上海重要的文化品牌。亚洲大厦，是其重要组成部分之一。2020年，《阿波罗尼亚》中文版来到这里，撕开了版权剧入驻沪上小剧场的口子。之后，大量成熟案例被引入市场，几年间就让无人问津的写字楼变身为小剧场聚集地。

据统计，2023年全国演出的9960场音乐剧中有5888场在上海，多集中在演艺大世界。而在过去，因体量较小，音乐剧在各类演出数据中甚至没有单独统计的需要。可见，音乐剧近年在我国演出市场中的占比与分量日渐重要。

另一方面，观众群体较过去更为集中，反复购票的年轻观众渐渐变多。

以音乐节目《声入人心》备受关注为始，大众传媒手段助力音乐剧及一批音乐剧演员“破圈”，让音乐剧这一艺术门类走进大众视野。与此同时，不少影视演员也跨界入场，化身音乐剧的“票房担当”。

此外，在上海小剧场里，不难见到专程入沪、多次观演，或坐在前排举着望远镜、全程只盯一位演员的年轻观众。“其实这些观演聊天群里的不少群成员是重复的，我们戏称‘全网看戏300人，聊天群300个’。”小王说。

据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《回归与重塑——2023年剧场类演出市场消费观察》，72%的剧场类演出观众年龄为18-34岁，音乐剧25岁以下观众占比最高，达40%。一年内观看4场及以上音乐剧的观众增速最快，占比从2019年的5%提升至2023年的7%。可见，音乐剧观众群体正向年轻人倾斜。

鉴他山之石 强自身之基

作为舶来品，音乐剧在中国的发展路径是海外原版引进、版权剧中文版制作和原创剧目制作三条线并行。在广泛吸纳和总结英美、德奥、日韩系音乐剧发展经验的基础上，从业者也在继续探寻中国音乐剧的前行之路。

“人大于戏”，是近年来国内音乐剧行业从业者会面临的状况。“这些年，国内部分剧目越来越流量化，大众观众渐渐远离这类戏剧。大众观众越少，从业者就越会依靠卡司和流量，从而加剧了这种循环。”上海文化广场剧院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费元洪认为，中国演艺产业发展虽快，但跟人口相比，观众进入剧场的速度并没有跟上，“怎么让更多观众关注音乐剧行业，是我们要去解决的问题。”

以流量为主导的音乐剧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吸纳更多观众，却容易陷入噱头大于艺术的困境，使演出变成缺乏深度的快餐式作品，阻碍行业的长远发展。因此，要综合考虑演员的业务能力、舞台经验、市场号召力等因素，不能为求票房而忽略品质。

近年来，我国音乐剧演员群体因业务能力等因素，导致同一部戏不同卡司售票差异大的情况时有出现，并发演员轧戏、剧目品质良莠不齐等问题。有业内人士认为，其根本在于演出专业人才紧缺与行业井喷式发展的时间错位，优质演员的成长速度赶不上剧目数量的增长速度。只有多方发力，注重挖掘原创人才、提升制作和运营能力、保障政策和资金支持，共促音乐剧行业良性发展，才能避免大众演出的小众化倾向。

原创力量的发展，是不可忽视的环节。近年来，已涌现出《赵氏孤儿》《将进酒》等带有中国特色和审美、呈现时代风格和面貌的原创音乐剧作品，比部分海外原版更对国人胃口，市场表现不俗。继《翻国王棋》工作坊版、《蝶变》驻演版之后，音乐剧《宝玉》日前也以工作坊形式在海外亮相，“这也是中文原创作品与国际市场对接的一次新尝试。”音乐剧制作人王海笑说。

面对观众群体变化，脚踏实地发展原创力量，扎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，寻找中国人的表达和审美方式，推陈出新、借鉴融合，方可以不变应万变地将中国音乐剧这条路越走越宽。